助理扶他回后座,他躺在车内,一声没吭。平日助理会送他回明昭那待着,但今夜他喝得太醉,夫人先生那边又发了话,助理自作主张将他送回了老宅。 老宅内。客厅的灯仍亮着,温秋十足贵妇人姿态靠在贵妃椅上,她足足空等了两小时。沉南知提过她,让她不必等的,应酬不到三更半夜不会见人影,但温秋执意要等。沉归宴是她身上掉下的肉,她心疼,她宝贝,她哪能不想不念他? 温秋垂头,认真地泡了一壶又一壶的玫瑰茶,独饮了无数杯。静夜里,落了根针都听得见,何况是两个成年男子的脚步声,再轻都听得见。她抬头望去,助理搂着沉归宴进了门,她的心肝宝贝醉得软在了沙发上。 助理鞠躬道:“太太,少爷我送回来了,他喝得太多了,如果没别的事,我也先走了。” “好,你先走吧,他有我照顾的。”温秋锁眉,她对他无计可施,她仔仔细细地瞧着沉归宴,眉眼,鼻梁,哪哪都像她。她伸手扶他额头,轻轻地抚摸。 她知道他不待见自己,清醒后定是不愿让她近他一寸。 温秋知道这数年以来,她亏欠沉归宴太多,他一时间无法接受她这个母亲,也是情理之中。她想好好瞧他,瞧瞧这冷漠劲随了谁。 她只想用行动来一点点弥补他。 温秋将他扶起来,一点一点踏上楼梯,将他扶进房间,扶到床上。当心心念念的人或物真切地出现在眼前时,那种感觉太不真实了。无数个日夜思念的人,就活生生地在她眼前,她不敢阖眼,因为她太怕。太怕这是幻影,是场美梦,一睁眼,她梦醒心碎。 这些年他拒绝和她见面,温秋也无可奈何,只能偷偷回国看他,寄礼物托沉老夫人转交。在深圳时,每一次他和她擦肩而过,她在每个角落里,窥探到他一点点成长的踪迹。 她就坐在床边,静静瞧了他一会,没说话,也没做任何事。半小时后,她起身离开,很轻地将门关上。 再等沉归宴醒来,已经下午时分,窗外阳光落在地板上,他微睁眼,只见半开的房门,以及——沉斯予。 沉斯予刚将饭菜端在他桌上,此刻他倚在门上与他对视,沉归宴先开的口:“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 “在你喝成这样之前。” “你做的?”沉归宴带着疑虑问出的。 “嗯,给你醒醒酒,吃完了陪我去打桌球。”沉斯予将手插在兜里。 “多谢了,我随便吃点,你出去吧,我换身衣服,待会桌球室见。”沉归宴声音略显疲意。 “好。”沉斯予转身,顺手将门带上。 沉归宴进了浴室,有条不絮地洗漱更衣。手机铃声忽地响起,他也刚刚看见明昭消息。原来她在等他?沉归宴怕她空等一晚,这太失风度了。 “昨晚司机送我回老宅了,你没有等很久吧?以后回不回来我会提前说的,没必要等我太晚,注意休息。冰糖雪梨我会吃的,你有心了。”一段生疏客气的答复。 他们的三年之约,转眼过了半年,这段关系中明昭有做金丝雀的觉悟,但他对自己金主的身份敏感度不高。他们之间有疏离感,距离感,以及分寸感。要他们谈感情,要比登天难。 偏偏俩人都太理性,太权衡利弊,都不会做没结果的事。 沉归宴住在中南海,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,全国没几号人能和他叫嚣。世人总有疑惑,坐拥财富权势的人,会有烦恼吗?可正是因为他应有尽有,才更想渴求一份真情。只是沉归宴,他目前还够不上拥有真情的资格。 他还不会去爱人。 他拉开椅子坐好,用勺子挖了口饭吃,童年的记忆太模糊。他印象中的哥哥是厨房天敌,今日一见,他有了大厨风范,想来他在国外有所修炼。 沉归宴将饭菜吃得七七八八,他起身推门,往地下桌球室走去。 他刚一进门,只见沉斯予身姿优雅,单手拿着球杆,自顾自玩得挺乐,摆好的球又一次被他打进洞。 沉归宴随手选了根球杆,而后将散落的球一个一个打进洞。 沉斯予抬眼,语调散漫:“我昨晚撞见你那女朋友了,她在隔壁包厢出来的。” 沉斯予提起此事时,也想起了那个莽撞,可爱有礼的小姑娘。从助理口中得知她叫周煦霖,他记住了,这是个如冬日骄阳般温暖的名字。 沉归宴面色沉冷,他的厌烦不加掩饰,明显听得出:“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事这么上心了?看来你在美国的日子应该也有不少人跟你汇报我的近况吧。” 他不喜欢别人查他底细,谁都一样。 “亲人之间互相关心是应该的……”沉斯予将声音压低,这件事他理亏,没法强硬。 “哦,那真是谢谢你的关心了。”沉归宴又打进一个球,可他觉得无趣了。 “小玉……” “别这样喊我。”沉归宴将球杆放在台面。m.hMYTE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