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说是七个人,怎么只有六个?” 陈桥睁大双眼,向着室内环顾一圈,目光在同事们身上逐一停留。 “维斯佩拉身体不适,缺席这次会议,事先已经向博士提交了申请。” 因为卓越的数据计算能力,维斯佩拉五周前被另一个项目组借调,协助进行异种细胞移植实验。 解散文件下达前,他在化验中不慎受伤,故而向歌蒂瓦申请了三周的病假。维斯佩拉出身帝校,履历非常优秀,在这群“羊羔”里算是不错的人选。 歌蒂瓦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将他从羊羔里剔除。 芙洛拉耸了耸肩,“等明天对泽菲尔的试验结束后,我得去慰问他,希望他一切都还好。” 她偏过脸看着陈桥,发出邀请,“你要来吗?” 陈桥揉了揉泛青的眼底,神色萎靡,“不了。” *** 早上九点,工程区-实验区,天桥通道。 日光灿烂,海风沿经基地外壳笼罩的空气过滤系统,天际滑过一道雪白的云线,建模于数据的电子海鸟向着远方的潮波急坠而下。 海浪被揉成泡沫,拍击巩固平台外层的铁板,来自文明社会的钢筋水泥,如触须般深入漆黑的海心。 芙洛拉披着隔离衣,手里端着咖啡。 一头金发凌乱地披着,另一只手捏着鼻梁,她闭着双眼,全靠身体本能萎靡不振地走在天桥上。 唉…… 她也好想睡懒觉啊。 原项目解散,上级宽宏地给了她们一周的假期用来调整状态,以便未来更好地投入到勘测工作。 只有她要提前去做实验。 漫游者是搭建于汪洋的实验基地,最初是由废弃的海上矿井改造而来,又在基础上增建填海。 这里占地面积很广,上层的实验项目更是配备了齐全的设施,每一样都造价昂贵。芙洛拉很快到达实验室,金属门无声滑开,她依旧低头啜饮着咖啡。 智脑忠实地汇报着实验情况。 最后做了总结,“实验体一切正常。” “……芙洛拉研究员,您的心率……狄安特建议您预约秋医生的体检,秋医生的排班……” 防爆门一道道滑开,在灯光下银亮如新。收容泽菲尔的实验水缸在实验室另一端,她走过去,却并不抬头看他,只是低声自语,“今天感觉怎么样?” 芙洛拉知道他在看。 咚、咚、咚。 水缸里传来沉闷的敲击声。 三声。 一道阴影从高处投下,少年耳鳍轻轻抖动。 也许是对陌生人感到好奇,平时里鲜少理睬研究员的泽菲尔竟然主动靠近了缸壁。 她左看右看,抱起正在做着清洗作业的小机器人,嘱咐它对准泽菲尔打开实时扫描。 光脑屏幕里,少年俊秀的面容一览无余。 隔着水缸与海水,视频里有一些细微的失真,却无损他出挑的美貌。他盯着她的头顶,金眸亮得惊人,嘴角慢慢上挑,似乎是在尝试露出一个微笑。 ……有点像家里养的萨摩耶。 芙洛拉矛盾地想。 海妖这种生物,用人类的审美去欣赏,无疑是纯粹而美丽的。 然而,哪怕是再纯洁的生物,若无世俗道德的约束,在守序的人类眼中,也是血腥的猎手。 它们将人类视为食谱里的佳肴,尤其钟爱孩子细嫩的皮肉;它们引诱水手跳入海洋,撕开他们的腹腔,在里面产下鱼卵,用人类温暖的体温孵化海妖。 人类是绝佳的温床,在这个过程里,被撕开腹腔的人,还会保持M.HmYTEA.cOm